《竹书纪年》的“翟”,或解作古“狄”字,怛它说明是“西落鬼戎”,并非北狄,故我也疑是氐族的“氐”。

《竹书纪年》:“武乙三十五年,周王季伐西落鬼戎;俘二十翟王。”

“氐”字与“氏”字,汉代书写的形体,是相同而无别的。故大月氏亦写作大月氐。又可写作“坻”,是四川梯形盆地的意义。

《说文》:“秦谓陵坂曰阺。”

同书:“巴蜀名山岸胁之自旁箸欲落堕者曰氐,氐崩,声闻数百里。”

《汉书》扬雄《解嘲》:“响若坻𬯎。”《文选》作“坻𬯎”。

《汉书》注:“应劭曰,天水有大坂曰陇坻,其山旁箸,崩落作声,闻数百里,故曰坻𬯎。”

氐的名称,既与川陕的地形有关,氐与蜀当是一个音的变异读法,因为蜀字的古读,正如今音的“独”一般。氐与蜀同归于端母,同与后人译作图伯特的西藏语tbt有关。不过氐为梯形盆地的意义,蜀则为蚕桑的意义,语义不同。但此项不同,可能是出于后起的解释。

《说文》:“蜀,葵中虫也。”段注云葵,《尔雅·释文》引作桑。《诗》曰:“蜎蜗者蠋,蒸在桑野。”《毛传》曰:“蠋,桑虫也(即蚕)。”《华阳国志》,“东周时,蜀侯蚕丛始称王,后又称帝,有埋金之处曰蚕陵。”按即今松潘,汉置县。

据古代传说,黄帝妃嫘祖生子昌意,降居若水,昌意娶于蜀山氏,生颛顼,颛顼生鲧,鲧生禹于汶川,皆蚕陵地。可知蜀与蚕桑有深切关系。蚕陵在四川西北,而氐族中心,则在甘肃东南,地势相接近,故氐与蜀不但同名,且为一种文化。

先秦时代尚未汉化的巴蜀,究竟是何种少数民族,我们还难断定,但大概是属于西藏民族分支的羌氐族,是可以肯定的。其最显著的证据,是他们都信仰一种“纵目人”的人神。

《华阳国志》:“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死作石棺石椁,国人从之,故俗以石棺椁为纵目人冢也。”

这里所谓纵目,即是两眉之间的额际,有一只纵列的眼,与通常横列的人眼不同。这是羌氐族特殊信仰的人神形象,在现今西藏喇嘛教多目手的佛像中,不少实例。而明代小说如《西游记》、《封神榜》中所述,与现今灌县二郎神庙的塑像,都可作为羌氐族特殊的纵目人神信仰的证明。

灌口的二郎神,相传是秦守李冰的第二子,助李冰治水,但此说并不见于四川最古记载的《华阳国志》。考此神的名称,首见于唐代的乐曲。唐崔令钦《教坊记》中,载曲名三百余,内有“河渎神”、“二郎神”、“大郎神”、“羊头神”等曲名。《知不足斋丛书》本的《宋代武陵旧事》,其中所载官本杂剧段数二百八十本目录,内有“二郎神变二郎神”一种。近人王国维《曲录》卷三《杂剧》部下,有续古名家杂剧本,内有《二郎神醉射锁魔镜》一本。这虽是仅限于曲调的记录,但可证明唐代就有此名称。尤以《教坊记》所载二郎神与羊头神并列,令人不免想到氐族牧神的关系。

唐代乐曲外,关于氐族牧神,却不见于记载,但氐族号为白马氐,而唐代人尉迟枢《南楚新闻》载有川楚间的白马神祠,或可能与氐族牧神有关。

《魏书》卷一百一《氐传》:“氏者,西夷之别种,号曰白马。”

唐尉迟枢《南楚新闻》:“咸通中,有姓尔朱者,家于巫峡,每岁贾于荆益。莲塘之壖,有白马神祠,尔朱常祷焉。一日自蜀回,复祀之,忽闻神语云:‘……吾当为湖南城隍神,上帝以吾有薄德于三峡民,遂此升擢耳。’”

羌氐族是游牧而兼狩猎的民族,故他的牧神,也兼为猎神。射猎必须携带弓矢与猎火,故唐末五代的灌口神,是披甲胄持弓矢的武士,而明代小说的二郎神,却是架鹰牵犬的。

《蜀梼杌》:“王衍北巡……旌旗戈甲,百里不绝,衍戎装,披金甲,珠帽锦袖,执弓夹矢。百姓望之,谓如灌口神。”

《十国春秋》:“帝被金甲,冠珠帽,执弓矢而行。百姓望之,谓如灌口祆神。”

《西游记》小说第六回:“这真君即唤梅山六兄弟,乃康、张、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点本部神兵,驾鹰牵犬。”

由此可看出晚唐五代时的民间信仰,四川百姓们的心目中,已有一个灌口神的形象了。但《十国春秋》还称做灌口袄神,似它的意识中,还有一个非汉族固有信仰的概念。

由五代到宋,此项灌口神的信仰愈盛,已忘了它的氐族来源,不知如何附会为李冰的第二子。但五代与北宋时,还没有李冰之子一说,五代蜀只封赠李冰而不及其子,北宋初的御制封二郎神碑,又在平武县而不在灌县,自然决不曾认为是李冰之子了。

《灌县志·祀典》“李王庙”条:“李冰秦时太守,治水功成,五代蜀加封大安王,又封应圣灵威王。宋太祖开宝五年,诏修庙,七年,改封广济王,岁一祀。又有御制封二郎神碑,在平武玉虚观。”

平武县与甘肃武都仇池氐族中心地相接近,但与李冰治水,却丝亳无涉了。灌口二郎神由氐族牧神变为李冰之子的传说,实始于南宋时,有朱熹、范成大的记载可证。

《朱子语类》:“蜀中谨口二郎,当时是李冰因开离堆有功立庙,今来现许多灵怪。乃是他第二儿子,初间封为王。后来澈宗好道,谓他是甚么真君,张魏公用兵,梦神与语,须复封为王,魏公遂乞复其封。”

范成大《吴船录》:“庚午,至永康军,崇德庙在军城西门外山上,秦太守李冰父子庙食处也。”

南宋时灌口二郎神的信仰很盛,与梓潼的文昌神,并称为四川内部两个有力的地方信仰。

《朱子语类》:“梓潼与灌口二郎两个神,几乎割据了两川。”

宋代人高翥《菊

小集》:“辇下酒行多祭二郎神及祠山神,遂为诗曰:‘箫鼓喧天闹酒行,二郎赛罢赛张王。愚民可杀多忘本,香火何曾到杜康。’”

南宋时的祭享灌口二郎神,有一件特殊专用的祭品,便是多用羊为祭。当时记此事的很多,所以专用羊的原因不明。大约不外是:(一)二朗神本是白马氐杨姓(非李姓),杨与羊同音;(二)氐族的神,是牧羊神。故二郎神牵犬,祭必以羊。

赵翼《陔余丛考》卷三十五“灌口神”条引《夷坚志》:“永康军崇德庙乃濯口神祠,爵封王,置监庙官,蜀人事之甚谨。每时节献享,及因事有祈者,必宰羊,一岁至四万口。一羊过城,纳税钱五百,岁终可获钱二万千,为公家无穷利。当神之生日,郡人醵迎尽敬,官僚亦无不瞻谒者。”

同书引《独醒志》:“灌口二郎神,乃祠李冰父子也。冰秦时守,其地有龙为孽,冰锁之于离堆之下,故蜀人德之。每岁用羊至四万余,凡买羊以祭,偶产蒸者,亦不敢留,永康藉羊税以充郡计,江乡人今亦祠之,每祭但一羊,不设他物,盖有自也。”

范成大《高堆行·序》云:“今有伏龙观在潭上,蜀旱久,江水涸,即遭官致祭。……民祭赛日率以羊,岁杀四五万计。”

诗云:“自从分流驻石门,西川秔稻如黄云。刲羊五万大作社,春秋伐鼓苍烟根。……妄欲一语神岂闻,更愿爱羊如爱人。”

宋代用羊为专用祭品的风俗,宋以后无考,不知废于何时。但于此可证明宋代人虽已臆断为李冰之子,不知原是氐族牧神,但宋代人无意中还保留氐族以羊为祭的旧习惯。直到南宋人昧于来源,漫认为李冰之子,又得士大夫如朱熹、范成大们的盲从附和,见于记载,于是二郎神为李冰之子,遂成了定说了。宋以后帝王历元明迄清,每封赠李冰,必兼封赠其子二郎。

王圻《续文献通考》:“元文宗至顺元年,加封李冰为圣德广裕英惠王,其子二郎为英烈昭惠显灵仁祐王。”

《灌县志·祀典》“李王庙”条:“清世宗雍正五年,四川巡抚宪德请加封号,李冰敕封敷泽兴济通祐王,子二郎敕封承绩广惠显英王。”

元明清以来,对于二郎神为李冰之子的谬说,虽是无人驳斥,但一般人口耳相传的氐族牧神旧形象,仍完全保存于小说戏剧中。尤以明代人所撰的小说《西游记》与《封神榜》,可为代表。据他们所描写的二郎神的一般形象,是:(一)本为杨姓非李姓;(二)统率神兵,曾斧劈姚山,有梅山六兄弟为辅;(三)额有纵目,为三眼之神;(四)用三尖两刃武器,并蓄有猛犬为助。

《西游记》小说第六回:“观音启奏:‘……乃陛下令甥显圣二郎神君,现居灌江口,昔日曾力诛六怪,又与梅山兄弟与帐前一千二百草头神,神通广大。’……大圣道:‘我记得当年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杨君,生一男子,曾使斧劈姚山的是你么。'……两手举着三尖两刃神锋,……猴王跌下一交,被二郎的细犬赶上,照腿肚子一口。”

另一小说《封神榜》,托名为述商周时事,远在二郎神之前,故书中不言二郎神,而有杨戬。他的一切形象与他的姓杨,与二郎神全相同。这不消说也是明代人照一般传说描写出来的氐族牧神的形象。

《封神榜》小说第四十回:“杨戬曾炼九转神功,七十二变化,无穷妙道,肉身成圣,封清源妙道真君。”

《封神榜》小说第四十七回、五十回、五十二回、五十四回,俱提及杨戬所蓄哮天犬伤人事。第八十七回、第九十二回俱提及杨戬降伏梅山七怪事。第四十回及四十二回,明言其骑白马,可知为白马氐神。

到了清代,二郎为李冰之子一说,更加有力了。他们不能了解二郎何以能取得民间信仰,直胜过李冰。他们不知道二郎是有民族信仰作背景的。他们只愤愤地说,“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毫不关涉于父子的问题。

崇实《蜀太守李公庙碑记》:“夫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今乃数典忘祖,子掩其父,得毋紊欤!”

刘沅《李公父子治水记》:“夫善则归亲,人子之道,况二郎实佐其父,史传朗如,安得舍公而专祀之哉?”

民间传说有力地证明二郎神是杨姓而非李姓,这与主张二郎神为李冰之子的说法相背反。清代官吏为求得解释,只好于李冰父子之外,把黄河工程人员们所崇奉的一个迷离恍惚的历史人物杨四将军借来配享,以求符合于民间传说是杨姓的这一个事实。

《灌县志·祀典》“杨将军庙”条:“杨四将军于同治六年敕封灵佑,八年,如封赞顺,光绪元年,加封利济。五年十二月,上谕丁宝桢请加封一折,都江堰口,庙祀李冰及其子二郎并杨四将军。……饬下该督查明年代事迹,咨复核办。……六年十月,准该督咨称,遵查乾隆时汉州进士张邦伸著有《杨四将军庆诞记》,谓神名从义,六月六日生,靖康时凤翔人,应募从吴玠立功,晋爵安康郡开国侯。又查庙碣及志书,皆从四不从泗。……臣等当以来时如果有杨从义其人,从吴玠立功,爵列通侯,不应姓名不见《宋史》,并不附见玠传。……爰咨河督录河工所祀年代事迹送部,兹据送到事实,杨四将军,河南温县人,行四,因以为名。生于永乐元年六月六日,……性好治水,殁而为神,江之上下,河之南北,及川陕间,多供奉之。查王圻《续文献通考》,载前明六月六日系大禹生日,命诸生于涂山禹庙致祭。今据称杨四将军亦六月六日生,治水安民,屡著灵异,其庙祀缘起,不为无因。至彼此所列事迹互异,年代悬殊,则世远传疑,应均以缺为慎。”

上文的杨四将军,一说为宋代靖康时的陕西凤翔人,一说为明代永乐时的河南温县人,都不见于史传。总之,都是迷离恍惚的传闻,并且是河工所崇祀,与都江堰无涉。而清代官吏一定要借他来配享李冰父子,无非要以此证明杨姓神另有其人,而二郎神确非姓杨,且确为李冰之第二子而已。从南宋到今天,二郎神即在或杨或李的争论中,证明了民间传说与官方记载的矛盾而缺乏一致性。

总结上述,二郎神为氐族的牧神或猎神而非李冰之子,但此项牧神或猎神,是否依托于一个历史人物的形象呢?据我的推想,是有所依托的。所依托的,是氐族的英雄人物仇池白马氐杨氏的领袖杨难当。

仇池白马氐杨氏,从初起到衰亡,历汉及隋,共有三百五十七年,即从东汉建安元年(196)至梁承圣二年(553)。他的建国中心地点,是甘肃东南武都阴平的仇池山,恰当四川的西北。杨难当的父亲杨盛长,兄杨玄到难当,正是仇池的盛时。仇池盛时的领土,以武都、阴平为中心,兼有汉中。难当即位,更据有上邽与宕昌,上邽即今甘肃天水,宕昌即今四川松潘。所有领土,应包括今地的四川西北部,甘肃东南部,陕西南部,难当曾任命秦、梁二州的官吏可证。

《魏书》卷五十二《赵逸传》:“逸兄温,博学有高名……殁于氐,氐王杨盛子难当既有汉中,以温为辅国将军,秦、梁二州剌史。”

难当以宋文帝元嘉七年(430)即位,以宋孝武帝大明八年(464)死,在位三十四年。他于元嘉九年(432),曾遣其部下司马飞龙(《魏书·氐传》云,一名许穆之)窜扰入四川腹地,围成都。他于元嘉十三年(436),建元如天子仪。凡此种种,都证明他是一个非常人物的氐民族领袖。

他的中心根据地,是甘肃武都的仇池,故宋代有封二郎神碑在四川平武。他曾据有宕昌之地,即今邻近灌口的松潘,并曾用兵深入川境。四川本是羌氐族旧地,容易震服于他的兵威。于是由传说而信仰而立庙崇祀,便成为唐宋以来所谓灌口神的起源。

至于二郎之称,便因为杨难当是氐王杨盛的第二子,而继承其长兄杨玄之位,故在传说中,称为二郎。而在唐人歌曲中,则有大郎神、二郎神、羊头神等名称。

《宋书》卷九十八《氐胡传》:“盛嗣位三十年,元嘉二年六月卒,时年六十二,长子玄立。……六年六月,玄卒,弟难当废玄子保宗而自立。”

唐宋人称仇池氐王为郎,是毫无可疑的,因为后来的小说《六合内外琐言》,称北魏胡灵太后所嬖幸的杨叛儿为“仇池小郎”,可证唐宋人称杨难当为二郎,是不奇怪的。

《六合内外琐言》卷六:“杨叛儿南奔后,灵太后为《杨白花》之曲,复觅得凉王所贡于阗玉,刻盈尺者为杨郎像。……北宋时,汴人燕介于,月中行沙际,得白石,洗而玩之,正面篆云‘仇池小郎’。”

杨难当兵力深入四川,前后二次。一次在元嘉九年(432),司马飞龙人绵竹,又有程道养继起,巴西、梓潼、涪陵、江阳等处官吏皆出奔,战于广汉与郸县,围攻成都,共四年余。第二次在元嘉十八年(441),拔葭萌,围涪城,攻巴西、梓潼二郡,获维州流人七千余家还饥池。自此二次以外,他是长期据有川西北的宕昌(松潘),而宕昌却是羌族的旧地,其地区中心,应在甘肃巩昌府岷州以南。

《方舆纪要》卷六十:“宕州,古西羌地,晋末西羌别种保聚于此,曰宕昌国。宋元嘉初,寻为仇池所并。”

羌族多为姚姓,难当攻取羌族世居的宕昌国而占领其地,这与民间传说的二郎神斧劈姚山,当有关系。因为从羌族所建国家后秦姚苌、姚兴看来,姚山当是羌族的领土。

难当的部下将佐,有郝惔之(又名司马康之)、姚道贤、姚宪、李乌奴等,与小说中的梅山兄弟康、张、姚、李等,也大略近似,自然是小说传闻,与真确的史实,不能完全符合的。

历史人物的杨难当,转化为神话人物,立庙祭祀,并不从难当开始。难当的父亲氐王杨盛,死后便已神化而立庙了。难当的事业与威名,不下其父,从许多方志中,可以见到他们父子的祠庙。所以他的神化而有庙享,自唐末宋初以来,便形成为四川地方信仰的灌口二郎神,是不足怪的。

《汉南续修府志》卷十七《略阳县人物志:“杨盛卒于宋元嘉间,后传为神,封灵峻昭应普济忠顺王,立庙祀焉。”

同书卷十四《略阳县祀典》:“武都王庙在灵峻山,神为杨盛,晋臣,有德于民,附祀社稷坛。”

《武阶备志》卷十六《祠祀志》:“成县杨将军庙,在栗亭西一里,杨难当祠。”

《明一统志》与宋绍兴间曹居贤《仇池记》有“杨难敌庙,难敌为难当五世祖也”。

《元和郡县志》卷二十二“兴州顺政县”条:“杨君神祠,在县西南二里,嘉陵山水南山上,即杨难当神也,土人祠之。”

《略阳县志》卷一《舆地》部:“凤凰山在北十里,下即凤凰沟,一名三峯山,有杨难当祠。”

从上文看来,杨难当父子的祠庙颇多,特别见于《元和郡县志》,可证他在唐代已经神化了。四川的灌口二郎神祠,初见记载于五代蜀,盛行祭享于两宋,与杨难当的神化时间,是符合的。仇池白马氐的历史人物,转化为神话中的牧神猎神,更转化而成了李冰之子,他的复杂历史,是颇值得研究的材料。

总结上述,可归纳为下列几点。

(一)多民族的中国,各民族间的信仰传说,彼此交流,到后来不能辨别其起源。但每被大汉族主义者掠夺粉饰,成为汉族自有,而掩蔽了少数民族的本来面目。

(二)民间传说与官方记载,每多矛盾不一致。官方记载,不惜伪谬相沿;民间传说,反多接近史实真相。但官方每因民间传说的不同,有时不能不迁就几分,作勉强的解释,以求自圆其说。

(三)灌口二郎神为李冰之子一说,唐代尚无此说,宋代初有此说,元明清奉为定论。清代且有许多士大夫们,痛心于二郎之“子掩其父”,可见一个伪误的说法,愈到后来愈有力,但也愈远于历史的真相。

(四)四川是羌氐民族的旧地,二郎神是四川有力的民间信仰。从这里可以看出历史上的民族关系与社会生活和信仰,是如何有力地影响到后来的人们。

本文选自《李思纯文集 已刊论著卷》(巴蜀书社,2009年),第210—222页。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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